第三十一章：万人往逐虎吞狼

　　一场雨从昨夜后半夜持续, 一直到早晨还没断。
　　顾闻柯睡觉前没关窗，外面狂风大作，窗帘“噗噗噗”乱飞, 他被吵醒, 掀被子下床, 探出去身子, 把窗户拉回来，窗帘拉上。
　　听着外面“哗啦哗啦”的雨声，顾闻柯一时没有了睡意。
　　他拿起手机一看, 凌晨两点。
　　这个时候万籁俱寂，是身体排毒的最佳这段。
　　刚拿起手机, 手机就“嗡嗡嗡”震动了一下。
　　顾闻柯每天会议不断，所以手机一天到晚都是会议模式。
　　某个人大概也被雨吵醒, 发过来消息：【睡了吗？】
　　两点多，正常情况肯定睡了。
　　谁知下一秒, 顾闻柯回：【被雨吵醒了。】
　　冯庭立马来了兴致，她爬起来, 往上拉了拉枕头, 找了个舒服姿势侧躺。
　　回他：【我也被雨吵醒了。】
　　顾闻柯：【嗯。】
　　消息刚发过去, 屏幕一闪，大半夜，冯庭竟然打过来视频电话。
　　看着接听界面, 顾闻柯迟疑，许久才抬手，“啪嗒”一声，把床头的灯打开。
　　谁知接听以后，冯庭那边压根没开灯, 特别
　　暗。
　　她捂住脸，只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干净的眉。
　　瓮声瓮气的说：“没化妆，不能让你看见我的素颜。”
　　顾闻柯把手机视频拿开，侧头到冯庭看不到的位置，轻笑。
　　笑完问她：“这么晚打视频，有什么事？”
　　冯庭天生具有撒谎的天赋，随手就是一个：“下雨了，我害怕，想找个人聊聊天，左右顾总睡不着，陪我聊两毛钱的？”
　　女人示弱和装柔弱，往往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这么合情合理又真挚的要求，顾闻柯无法拒绝。
　　他沉吟了一会儿，把床头的灯关上，冯庭那边彻底暗了，双方勉强能看到对方轮廓。
　　“那就这么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随后把手机放大音量，搁到枕头边。
　　连麦睡觉，这是多大的荣幸啊！
　　冯庭觉得，夜深人静，正是男女容易遐想的时刻，自己不借着机会勾/引勾/引他，都对不起天地良心。
　　眯上眼睛，捏紧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又轻又柔，甜美无害，“你睡觉穿衣服么？”
　　这是什么问题？
　　顾闻柯这边缓缓睁开眼。
　　冯庭却状似无意的打了个呵欠，借着出懒身，发出几个旖旎的暧/昧之音，这声音就从顾闻柯的枕头边传开，回荡在耳边。
　　她发出那些在做特殊事情才会有的声音之后，一本正经的说：“白天打台球搞得我腰好酸呐，都怪你，太厉害啦……”
　　顾闻柯听到的关键词却是：巴拉巴拉巴拉我腰好酸，都怪你，巴拉巴拉巴拉
　　喉结不由自主起伏了两下，抿抿唇，只说：“你在做什么？”
　　“出懒身啊，”冯庭又借着翻身的姿势喟叹了两声，“我睡不着，可是又好累……”
　　“哪里累？”
　　“腿//根……”
　　“……”
　　男人的思绪瞬间被她有指向性的两个字引导，脑海浮现出画面。
　　或许禁欲的男人经不起挑/拨，或许顾闻柯对她没有防备且就吃这一套，又或许她就是有这个魅力，轻而易举让他激动。
　　以至于顾闻柯有些心猿意马。
　　想说，冯秘书，你能不能别发出那些让人误会的声音，也别说那么暧//昧的字眼。
　　不过冯庭也没做什么，这种话说出来，未免显得他低俗色/情。
　　顾闻柯在男女这件事上，着实有些假清高。
　　其实这个特质也体现在他与周可岚之间，倘若周可岚有冯庭一半的段位，两人也不至于结婚三年都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毕竟是个男人都有生理需求，尤其是表面正经的男人，需求一旦上来，会比平日就喜欢逢场作戏、流连花丛的男人更放浪形骸。
　　冯庭半天没有得到顾闻柯回应，黑漆漆的，又不能从态度神情得知顾闻柯的反应，就没有再试探，恢复正经：“我困了，睡吧，晚安。”
　　这么一张一弛，很搞人心态。
　　顾闻柯沉默了一下，“冯秘书。”
　　冯庭眨了眨眼睛，望着天花板，声音好听到让人耳朵怀孕，“啊？怎么了？”
　　“你声音挺好听。”
　　“是嘛？你喜欢什么音调？少女音？少御音？还是……御姐音？”
　　她每提到一种声音，都会调整发音的前后部分，捏紧嗓子变成相对应的音色。
　　顾闻柯很吃惊，“你……”
　　冯庭咯咯咯的笑起来，顾闻柯思索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原来冯秘书这么有才，还会变音。”
　　冯庭说：“小儿科。”
　　空气中静默了几秒，冯庭决定再勾//引他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学习这个技巧么？因为我知道，时间久了，男人都会腻味。所以我想，如果我有老公，一呢，每晚睡觉变着香水喷，味道变化，就有换了女伴的假象，二呢，今天做御姐，明天做少御，大后天做少女，会不会取悦到他……让他以后只对我欲罢不能呢……”
　　“……”
　　“能不能？”
　　“我不知道别人。”
　　“那你会不会迷恋上我？”
　　大晚上跟男人聊这个，无异于□□的挑/逗暗/示，效果会比白天高十倍不止。
　　那边呼吸声明显沉重许多，冯庭嘴角牵动，轻轻往上勾，偷笑起来。
　　猜测他下一秒，会有什么反常举动。
　　只听那边床榻轻轻晃动，顾闻柯“啪嗒”一下打开灯，俊朗的面庞出现。
　　他沉默不语，凝视了冯庭半晌，声音微微沙哑：“我这样睡不着，先挂了。”
　　随后。
　　“嘟”一声。
　　被无情挂断。
　　“……”
　　冯庭可真想把他暴打一顿！
　　*
　　冯庭虽然在顾闻柯这里屡屡翻车，但在别人情感操纵方面，向来百猜百中。
　　头天她就跟秦乐天说，只需等着，他们之间的那些个共同朋友，会成为传声筒。
　　次日大雨，天气骤然下降，冷飕飕的北风呼啸。
　　赵凉凉参加的舞蹈社团组织活动，赵凉凉担任领舞，跟几个跳现代舞的同学改编动作。
　　以前赵凉凉谈恋爱很高调，恨不得喂整个社团的人吃狗粮，以前有多高调，现在就有多麻烦。
　　两人分手的消息，虽然在班级里传开，但社团还没几个人知道。
　　她打了一柄粉红色小伞，从学校寝室走过来，白色鞋子被雨水打湿，踩在地上，一步一个脚印。
　　副领舞左云从走廊过来，看见赵凉凉鞋子袜子都湿了，手里还拎着一大包服装道具，很是惊讶。
　　“这么大的雨，秦乐天怎么舍得你自己来了？他不是每次都送你？”
　　提起秦乐天，赵凉凉脸上僵硬了一下，“我们分手了，以后别提他了。”
　　分手？什么时候的事？
　　左云瞧看她，“他欺负你了？”
　　赵凉凉是个很高傲的女生，优秀，漂亮，学习好，听左云这么说，就笑了：“我被他甩？你觉得可能吗？”
　　自然只有我甩他的份儿。
　　左云脾气好，翘了翘嘴，接过去赵凉凉的东西，没有说什么。
　　两人把东西提到舞台中间，放下，练舞的人还没来全，时间尚早，左云找台阶坐下玩手机。
　　百无聊赖，也是不经意的，刷到了秦乐天的朋友圈，因为是前几天发的，她往下翻了好久才看见。
　　图片中的秦乐天，和左云印象中的，可真判若两人，这照片，妥妥的精英贵公子。
　　左云最近一次见秦乐天，是上个月，没想到分手后的秦乐天，改变这么大。
　　左云身边坐着的，是低年级的伴舞，也认识秦乐天，左云碰了碰她，笑问：“你看这个小哥哥，你认识不认识？”
　　对方端详了许久，“这小哥哥是谁，你男朋友？”
　　左云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对方提起眼皮子，不敢置信的接过去手机，“不可能吧，秦乐天穿西装这么帅？”
　　演出室的舞台上没几个人，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吸引了赵凉凉的注意力。
　　赵凉凉走过来，居高临下看她们，“你们在说什么呢？”
　　左云僵硬了一下，“啊，我们……”
　　赵凉凉挑眉，眨了眨清纯无害的眼眸。
　　左云想了想，委婉的问：“你最近见过秦乐天吗？他好像改变挺大啊，我刚才无意间刷到他的朋友圈了……他现在还在本市么？”
　　赵凉凉已经很久没见过秦乐天了，上次去拿项链，本来会碰面，秦乐天却不在。
　　前后态度差别巨大，这让赵凉凉心里落差很大，现在想起来，仍然有落差。
　　赵凉凉回过神儿，“改变大，改变有多大？”
　　她递过去手，“我看看。”
　　左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过去。
　　赵凉凉目光触及图片，瞬间愣了，愣了好半天。
　　她眨眨眼，把手机还回去，硬着头皮说：“哪有多大改变，我还以为整容了。”
　　后面人员到齐，就没有再讨论这事，不过赵凉凉却有些心不在焉，一场舞蹈下来，做为领舞，却错了两个动作。
　　中场休息，她去换衣间喝水，看见自己的手机静静的躺在衣橱柜子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
　　秦乐天不再纠缠，那她也没必要把他继续放黑名单里，于是拉出来。
　　本以为陌生人看不到对方朋友圈，结果却能看到。
　　一点开，就是那几张图。
　　这一个月，秦乐天就像人间蒸发，不来上课，也不来参加社团活动，听老师说，他去外地写生了。
　　没成想，短短一月没见，秦乐天就如同脱胎换骨，眉眼之间都是贵气，就连穿衣品味，都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明明以前是纠缠她，她不屑搭理的人，眼下却仿佛变成了，她高攀不起的人。
　　看着这样的他，赵凉凉不禁想起以前……